女娲论坛｜激情故事：张老汉卖粮……
摘要：生活就像一个万花筒，同样是卖粮，个中“玄机”既让人无奈，又令人啼笑皆非······【看点】张老汉卖粮（小说） 一
天刚蒙蒙亮，望远处，树木和田野都披上了薄薄的霜花，像夜空中飞着的萤火虫，闪闪发光。
“汪汪汪……
”
“咯咯……
”
“嘎嘎嘎……
”
此起彼伏的狗叫声，鸡鸭鹅聚一起的吵嚷声，像汇成了嘈杂的交响乐，交替演奏着。
张老汉和儿子二孩在伴奏中，将水稻装上马车。
“突突突……
”摩托车声由远及近，张老汉闻声望去，竟然是村东头的柱子。
“张爷，还去卖粮啊？”柱子停住摩托，和他打招呼。
“是啊，昨天没卖成。你卖完了？”张老汉边和儿子装粮边答。
“卖完了，今天取钱去。”柱子兴奋地说。
“几等啊？”张老汉又问。
“一等。”
“一等好啊！多卖不少钱。”
“是啊！不聊了，我得赶紧走，粮库领钱人多，得早点排队去。”柱子将车一踩油门，骑着车一溜烟跑了。
“又是一等！看来就我昨天犯傻了。”张老汉自言自语。
二孩看着柱子的背影，笑着对张老汉说：“爹，卖完粮给俺也买个电驴子呗，‘突突突’多快，多威风！”
张老汉说：“你小子就知道威风，卖的钱俺还想买手扶拖拉机呢，用着省劲儿。”
二孩白了父亲一眼，边给麻袋系绳子边嘟囔着：“就知道包地包地，靠地挣几个钱？”
张老汉瞪了他一眼，气得骂：“小兔崽子，翅膀硬了！你不种地干啥去？你会干啥？老百姓都不种地，那都吃啥喝啥？”
二孩脖子一梗，说：“不种地也饿不死，你看二楞子去城里一年，混得多好，穿戴多时髦！”
张老汉说：“你知道个啥？咱是农民，咱把地种好喽，一样挣钱。你没看粮食现在都涨价了吗？这是好兆头。”
“啥好兆头？”二孩奇怪地问。
张老汉笑着解释说：“傻儿子，这说明国家重视农民，重视土地了，那老百姓的好日子不是快来了吗？”
二孩呆愣着，看着爹，似懂非懂。
张老汉瞧着儿子不开窍的傻样儿，气得吼了一句：“看啥，还不快点装，一会儿还得排队呢。”
父子俩急忙装完剩下的几袋水稻，驾着马车奔向镇里。
二
粮库门前三条路，都排着车队，有一百多米长。有牛车、马车、手扶拖拉机，还有四轮子车。农民们仨一伙，俩一串，聚一起聊天。
二孩拽住马缰绳，望望前边，问：“爹，咱们排么？”
“你在这儿先等着，我去前边瞅瞅。”张老汉说完，跳下车，双手往袖口里一笼，朝前挤去。
粮库门口，保安大声吆喝：“过完秤的快走，快走，别挡道，下一个，快点进，别磨磨蹭蹭。”
张老汉费劲地挤到大门口，只听保安气势汹汹地对他嚷嚷：“躲远点，躲远点，没看见车多呀，还往前挤啥。”
张老汉白了他一眼，心里暗骂：不就吃个皇粮么，牛啥，俺们都不卖粮，看你吃啥；收不上粮，看你用啥挣工资。
他嘴上却陪着笑说：“我想看看，今儿稻子涨价没？”
保安说：“涨价？涨什么价呀，卖粮的这么多，不掉价就不错了。都快点卖吧，没准儿过两天真掉价了。”
大家议论纷纷。
有的说，前几天稻子还涨价呢，今儿就掉价了；快卖吧，别等继续掉价，那时候再卖就不合适喽。
也有的说，可不是，趁价高多卖点，多挣点。
还有的说，这一亩地去了种子化肥，只剩几百块，种地真没劲；还不如去城里干杂活，挣点现钱。
张老汉听着杂七杂八的话，苦笑着，回到自家马车，身子靠着麻袋，时不时伸出手心看一眼，露出沉思的表情。
二孩问：“爹，你说咱家粮今天能划一等不？”
张老汉没言语。
二孩见爹不理他，一直看手心，凑过来，问：“爹，你咋老看手心，难道手心有金元宝不成？”
“小孩子家家懂什么，一边眯着去。”张老汉急忙把手插进袖口，训斥儿子。
“哼！”二孩看父亲有点不耐烦，生气地侧过脸。
一会儿，张老汉禁不住又伸出手，仔细看着，就像手心里有一只漂亮的小鸟，生怕飞走似的。其实，这手心里还真有宝贝，这可是让自家粮食划上一等的法宝。想到这儿，张老汉的心“扑通扑通”加剧了跳动，那几根粗壮的长寿眉随着心跳也仿佛要飞起来似的。他急忙把手又插进袖口，四下望了望，生怕别人看穿他的秘密。可是，大家都在谈卖粮，没有人注意到他。
三
张老汉和儿子卸完粮，站在一旁，等化验结果。只见质检员用扦子不停地插进他们家的麻袋里，抽检，验完后冷冰冰地说：“三等。”
张老汉迟疑了一下，随即，将手心在质检员的眼前慢慢地晃了一下。质检员起初是满脸惊诧，瞟了老汉一眼，再看老汉神奇十足的表情，又迅速恢复了平静，拉长声音喊道：“一等——”
张老汉原本心慌，表面强作镇定，一听质检员喊“一等”，心里的石头落地了。他急忙和儿子去磅称边开票。
“丫头，开票！”
开票员翠花正照镜子描眉，听到张老汉的喊声，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。
也难怪翠花用这种眼神看张老汉，五十刚出头的年纪，皮肤黝黑；满脸皱纹，就像缺水的地，沟沟坎坎的。他的黑棉袄袖口被磨得铮亮，外罩翻毛的羊皮坎肩没扣，一条拇指粗细的麻绳胡乱系在腰上。
看着张老汉，翠花想起了自己的公公，不禁皱眉。公公也是农村人，每次来他们家，身上都有一股泔水味。她一见公公，就厌恶地掩着鼻子，不想说话。其实，这不怪翠花，她有过敏性鼻炎，对味道比较敏感。为这事儿，她的爱人气得和她吵架，说她事多，瞧不起他爹；再这样，离婚。她可不怕离婚，她爸是粮库主任，攀她的人拉成排。她若不是看老公是复员军人，吃皇粮，谁能看上他一个农村的土包子。
翠花拿着笔，低头问：“名字？”
“张富贵。”张老汉上前靠近桌子，小声回答。一股旱烟味钻进了翠花鼻孔，她摆摆手，不耐烦地说：“往后站，说，哪个村的？”
“民主村二队的。”张老汉怕她继续问哪队的，索性都说了，又将手伸到翠花眼皮下，将手心对着翠花来回晃动好几次，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，七上八下跳个不停。
没想到，翠花头不抬，也不看他，刷刷刷几下开完了票，说：“给，收据。”
“三等？明明喊的是‘一等’，咋成三等了？”张老汉拿着收据急了。
翠花抬头，看看他，反问：“谁说‘一等’了？不是三等吗？”
张老汉一听，急忙把黑乎乎的大手掌又伸过去，问：“丫头，你仔细看看，是不是一等？”
翠花看着手心，惊愕了，急忙要回收据，低头重开。
然后，她满脸笑容地将票递给张老汉，说：“大叔，我给你重开了一张，刚才是我没听清楚。”
张老汉接过收据，兴奋地“唉！”了一声，低头，将手伸进坎肩里，解开棉袄扣，将收据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里兜，又系紧扣子，笑盈盈地走出了粮库大门。
四
想到今天的稻子卖了一等，比昨天的能多出不少钱，张老汉像喝了糖水，心里甜丝丝地。他反复看着自己的手心，偷偷地发笑。二孩看爹高兴，边甩鞭子赶车边问：“爹，你咋那么高兴呢？给俺说说，也乐乐。”
张老汉把手心一收，满脸兴奋地说：“手心里是没金元宝，但它能变钱。”
“能变钱？您糊涂了吧？”二孩狐疑地看着爹。
张老汉看一眼儿子，摇摇头，叹着气说：“哎，糊涂点好啊，不吃亏。”
“爹，为啥一样的粮食，昨天的三等，今天的就一等？”
“小孩子别瞎打听，这事儿可千万不许和外人说。快好好赶车，我歇一会儿。”张老汉急忙打断儿子说话，头枕着空麻袋躺下，闭上了眼。
二孩看看爹那模样，再没敢问，但心里的问号却透着亮，在脑子里直忽闪，气得他把鞭子狠狠地抽向马背：“驾，驾……
”
受惊的马，风一样向前跑去。
五
张老汉闭着眼，昨天发生的事儿就像过电影似的，在眼前不停地转圈圈……
“三等。”质检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，他拔出粮钎子，高声喊了一句。
“小伙子，我这水稻这么好，咋是三等？您再好好验验。”张老汉一听自己的粮食是“三等”，急了，心想：差两个等级，差不少钱呢；刚才看前边几家的稻子都不如自家的，还一等，怎么轮到自己反倒三等了？于是，他很不服气。
“你这老头，你没看我验了好几袋稻子了，错不了。快去过秤、开票，别耽误后边进车。来，来，下一个！”小伙子不耐烦地喊。
“你不重验，我就不走。”张老汉来了倔劲。一年到头就靠这点粮出钱，粮食那么好，却被划三等，他心里很憋屈。
“刚才那人的稻子那么瘪，还一等，我这么好的粮食，竟然是三等！你这不是熊人吗？”张老汉气呼呼地质问。
“一等，去开票吧。”小伙子没理他，继续验粮，指挥别的车。
张老汉的愤怒像点燃的鞭炮，瞬间炸响了。他上前一把扯住质检员胳膊，说：“小伙子，你给我重验，我不信是三等！”
小伙子一甩胳膊，眼睛瞪得像牛眼大，不满地说：“就三等，你卖不卖？不卖拉走，别在这儿占茅坑不拉屎，后边还有人等着呢。”
张老汉火了，吼道：“骂谁呢？你个王八羔子，你熊人，还骂人，我抽死你！”说着抡起巴掌，就要打小伙子。
小伙子也火了，指着他气愤地说：“你爱卖不卖，不卖赶紧走，再闹，我喊保安了。”
二孩看父亲要吃亏，也向前冲，准备和小伙子理论。就在此时，有人扯住了二孩，喊住了张老汉。大家一看，是同村王五。
王五低声问张老汉：“你卖粮是不是没找人？没给人家‘敬供’啊？”
“啊？找啥人？敬啥供？”张老汉奇怪地问。
原来，粮库这次改革，“文件”规定粮食划价要从严抽查，所有一等粮必须由主任审批。
“那些一等粮都是主任批的？”张老汉瞪大眼睛问。
“对呀！”王五说完，排队卖自己的粮去了。
张老汉听完此话，站在那儿，呆呆地，一言不发。
傍晚，张老汉叼着烟袋，看着车上一袋袋水稻，心里像放了石子，硌得慌。
“那个质检员的眼睛一定是瞎了。”张老汉在心里暗暗地骂着，又使劲抿一下衣服襟，重重地吸了几口烟，吐出的烟雾在他的眼前缓缓飘散着。
“咱也不认识主任，怎么能画上一等粮呢？难道真不卖粮了？不卖，咋交提留和农业税？交晚了还得扣利息，更不划算。”张老汉心里合计着。
“老哥，天都黑了，还不走啊？明天再来吧。”王五卖完粮，赶着马车过来打招呼。
张老汉问：“你卖完了？几等？”
王五说：“一等。”
张老汉奇怪地问：“啊？你认识主任？”。
“回家说，回家再说。”王五挤挤眼，朝张老汉笑了笑，赶车走了。张老汉看着王五异常的举动，感到莫名其妙。但是，他看了看周围还有不少卖粮的人，也就没有向王五追问为什么，和儿子赶着马车乖乖地回家了。
到家后，他连粮食都没卸，直奔王五家。
想到这儿，张老汉美滋滋地笑了，多亏自己心眼多，用一个大萝卜，所有事情都搞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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